二手车电商的数据谜局

如果要买车，你是选择新车，还是二手车？

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，2014年1至11月份，全国二手车交易量增长率接近于新车的3倍—新车市场的增长率正逐渐放缓，而二手车交易量的增长则开始提速，未来或将成为产业发展的新引擎。

随着二手车市场的快速崛起，二手车电商也蓬勃发展，针对二手车的网络交易平台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，争相成为二手车买卖的新渠道，相互之间的竞争也是日趋激烈。特别是在有关交易数据的统计和宣传上，不仅各家平台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，就连不同的咨询公司针对该行业的观察报告所引用的数据也会不同。

车易拍与优信拍，这两家二手车电商中的“新贵”，便因为一篇文章中的数据问题，而对簿公堂。4月14日，车易拍诉优信拍涉嫌商业诋毁一案，在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。

统计结果相差甚远引纠纷

由于在车易拍网站上可以查询到二手车发拍量、成交量等数据，2014年9月10日，优信拍在网上发表《优信拍：公开回应车易拍 还原数据真实性》，公布了其统计的车易拍自2014年1月1日至2014年8月31日期间的二手车发拍量、成交量和成交率的逐月、逐日统计汇总及分析。

比如，据优信拍统计，车易拍上在2014年7月二手车发拍12843台，成交3462台，成交率为27%。

优信拍称，自己通过全程录屏的方式记录了这些公开的交易数据，并进行了统计。在文章中，优信拍附上了所有录像视频文件的下载地址，可供自由下载。

这些录像视频文件，按照时间顺序被分段保存。法治周末记者随机点击播放了几段视频录像，发现录像记录的是车易拍在线交易系统“交易大厅”中的实时交易情况国标平圆头自攻螺丝资料，可以看到在车易拍网上进行交易的车辆状态，包括待发拍、竞拍中、成交、流拍等。

优信拍表示，通过对这些录像的统计、去除重复发拍的车辆信息，从而可以如实还原车易拍平台上的公开拍卖过程和拍卖信息。

问题就出现在，优信拍统计的这些数据，车易拍并不认可。

车易拍表示，优信拍文章中所统计与整理的数据，与其自身掌握的数据严重不符：“2014年7月，优信拍统计出来的我方成交车辆是3462台，但实际上，我方仅部分业务交易项目的成交量就达到4277台。”

车易拍认为，该文章严重贬低其实际交易量及成交率等数据，给公众造成错误认识，降低其在公众心中的良好评价，致使商业声誉受到严重的侵害，带来巨大经济损失，因此将优信拍告上法庭，并索赔900万元。

而优信拍则在法庭上反驳称，文章中的数据，本着“监测到什么就公布什么”的原则，不存在“虚伪事实”，更谈不上捏造、散布虚伪事实；并且认为，车易拍自身所提供的统计数据，仅仅以统计表格的形式呈现，并没有以实际的交易凭证作为支撑，很容易造假，无法证明其自身统计数据的客观性和准确性。

庭审过程中，优信拍对车易拍所提交的统计数据提出了质疑：在车易拍所统计的车辆交易数据中，2014年4月1日有7个连号车牌同时拍卖，而由于车牌号码由电脑随机分配，不太可能归属于同一车主，这些连号车辆同时在车易拍网站上拍卖的可能性非常小；另外，在车易拍提交的数据中，有着北京警方所拥有的“京O”牌照车辆拍卖。

对于这些质疑，优信拍申请法庭进行调查，而法庭经过休庭合议后，要求车易拍出具连号车辆委托拍卖手续等作为证据提交，并择日开庭审理此案。

二手车市场数据或存水分

“以往的网络二手车交易，是通过网站发布车辆买卖信息，由买家和卖家自己去沟通、进行交易；而近几年，一些网站开始尝试搭建交易平台，供买家和卖家在平台上完成交易，并以此拿到风险投资，从而形成了较为火热的市场。”中国旧车网总经理栾璞告诉法治周末记者。

而结合车易拍与优信拍之间的纠纷，栾璞表示，在二手车网络交易市场中，由于无法保证数据的公开、透明，数据造假是一个很大的问题：“说实话，目前这个市场并不是很成熟，交易量也并没有很高，很多数据都是存在水分的。”

易观智库高级分析师潘崴介绍，对于各家二手车网络交易平台的交易量数据，主要是通过线上监测以及企业调研的方式进行统计；但他表示，更科学的统计方式，应该基于二手车在不同交易市场的过户记录进行统计，不过这种统计方式难度较大。

栾璞认为，正是由于并没有一个明确、客观的统计数据，当值现在很多二手车网络交易平台都会宣传自己的行业老大，夸大自己的交易数据，从而吸引投资者以及消费者的注意；这也就会造成各家网站所发布的交易量数据存在不同。

但栾璞也提出，虽然获得准确的交易数据量较为困难3DMAX制图标准图文，但是也可以通过一些方法进行佐证：“通过Alexa网站排名和中国网站排名网(www.chinarank.org.cn)查询，可以获知一个网站的浏览量、访问人数等数据，也可以通过百度指数来看一家网站的搜索情况，这些都能用来佐证一家网站上的交易量是否可信：如果一家网站宣传自己的交易量很高、而其浏览量等数据并不突出，那么这样的交易量就可能存在问题。”

使用真实数据合理质疑不违法

在北京大悦律师事务所律师梁宏刚看来，竞争对手之间利用不同的数据来做文章，属于企业之间正常的竞争行为，在国际性大公司之间，这类行为也经常存在：“比如苹果与三星，在手机销售方面，也会使用对方的手机销量、手机参数等产品信息，进而证明自己产品的优越性。”

而北京市律师协会民法专业委员会委员、北京市中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赵军律师也认为，只要能够说明自己收集、统计这些数据的来源和方法，证明这些数据是客观真实、有事实依据的，而在这些数据的基础上，对竞争对手宣传过程中使用的数据合理存疑，这种行为本身是没有问题的：“这种做法并没有剥夺对方进行解释、声明、反驳的权利，双方完全可以让真理越辩越明。”

对于二手车网络交易市场中利用不同数据进行宣传报道的行为，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孟雁北表示，如果行为不当，可能会涉及虚假宣传和商业诋毁的不正当竞争行为。

“如果利用虚报交易量的做法，造成误导性后果，对行业中的竞争秩序造成明显损害，则可能涉嫌构成虚假宣传；而如果存在捏造、散布虚伪事实，损害竞争对手的商业信誉、商品声誉，则可能涉嫌构成商业诋毁。”孟雁北说。

须完善维修和保险记录共享制度

事实上，除了数据造假的问题外，二手车网络交易市场中，还有很多亟待重视和解决的问题。

栾璞告诉法治周末记者，虽然我国目前二手车网络交易市场日渐火爆，但实际上，与国外相比，我国二手车交易量的比例，仍然处于较低水平。在他看来，问题的关键在于，很多人不敢买二手车，更不敢通过网络交易平台购买二手车：“在我国的二手车网络交易市场中，没有一个有公信力的平台，让消费者可以放心去购买二手车；相反，倒是有很多良莠不齐的商家，对二手车信息及交易过程缺乏透明性。”

赵军表示，购买二手车都会非常关心车辆的维修情况、事故情况等，这些情况的差异，对于二手车的质量、价值都会有比较大的影响：“一辆二手车，修过保险杠和修过发动机，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。但目前在这方面，还没有特别有效的查询和了解渠道。”

赵军认为，解决这个问题，需要依托机动车维修档案和保险记录共享等相关制度的完善：“目前在我国，保险公司之间已经可以共享机动车保险记录的相关信息了。如果在未来，机动车保险记录以及汽修厂和4S店有关机动车的维修记录，都可以在二手车网络交易平台上进行披露、查询，对于这个行业的发展将会是一个极大的促进。”

而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，是这个行业发展的又一大难题。

栾璞介绍，二手车交易市场具有低频、高金额的特点，一个用户一旦购买二手车，很长时间内就不会再次购买。这对于二手车网络交易市场意味着：从业者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投入到宣传推广中，不断拓展新的用户。

而除了宣传推广费用外，潘崴还认为，与一般的O2O行业相比，二手车网络交易的线下服务，对于质量和专业性的要求更高，例如二手车评估、检测、交付等环节，都需要较大的资金和人力投入。

要解决以上这些问题，栾璞认为，就需要行业内出现一个比较大的平台，统一、整合资源，建立更加透明的信息披露机制和交易过程，提供足够的信用作为保障，打造出品牌影响力。

“只有这样，才可以让消费者信赖，让人们愿意、敢于从网上购买二手车；另外，这样的平台在宣传推广、拓展用户上也更加方便。”栾璞说，“这个过程就如同之前国美、苏宁整合了大量电器卖家、从而形成行业巨头的模式一样，我相信未来的二手车网络交易市场也会经历这样的过程。”